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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六章 一个黑帮分子的自白

        第一三六章一个黑帮分子的自白

        有人说,所谓黑社会,应该具备四个特征,一,扎根于社会的yīn暗面,就像岩石下的苔藓;二,可以和官府进行协调沟通,既有‘打’也有‘和’,而不是单纯的‘打’。圣堂这点很重要,离开这一点的黑帮顶多是强盗,算不得黑社会。第三,有自己的武装。最后,有自己的宗旨和信仰。

        以此为标准回溯,就会发现黑社会的历史,几乎与中国信史的长度等同。比如先秦时代的墨门,就基本符合黑社会的形态,但只能算是萌芽期。真正意义上的黑帮,产生于汉朝,汉武帝实行‘盐铁官营’,铁还好说,朝廷把老百姓一rì都离不开的盐,当作垄断物品赚取暴利,实在就缺了大德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产生了大量贩私盐的人,干的是杀头的买卖,自然要有组织有武装,亦需要有官府和诸侯的支持,真正意义上的黑帮出现了。后来,盐铁专卖渐渐放开,允许民间资本介入,黑社会开始转型,黑帮sè彩越来越淡,商业气息越来越重,最终在千年之后,诞生出了晋商徽商,当然这是后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些帮派游走于上层与江湖之间,与普通民众的距离甚远,因此与黑社会的第一条定义——扎根于社会的yīn暗面,仍有不小的差距。真正符合现在观念的黑社会,诞生于唐朝,唐代出现了长安、洛阳这样的大城市,亦出现了市井阶层。

        比起耕织为业、其民淳淳的农村来,城市中更容易产生不安定因子。包括失业雇工、破落无赖、闲汉、兵痞、江湖艺人、私jì、乞丐及流浪者等群体……这些人处于社会底层,地位低下,生活窘迫,又不愿或无法依靠出卖劳动为生,便从事非法活动,有个成语‘市井无赖’,指的就是他们。圣堂当这种非法活动变得有组织,真正的黑社会便诞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宋朝,商品经济空前发展,奴隶制度不复存在,农民可以zì  yóu迁徙,大量的人口涌入城市。自然,市井无赖的规模也越来越大,黑社会的规模也相应扩大。然而宋朝对黑社会的打击力度,是前朝的无法比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尤其在都城开封,不允许任何带有黑社会xìng质的组织存在,亦禁止百姓携带武器,而且采取邻里互保制,这使得黑帮分子及其家庭,在阳光下寸步难行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驻军几十万的都城里,想要跟官府硬抗,是想都不要想的。这使得汴京城的黑社会,要么转移到京郊控制薄弱的区域活动,要么转移到地下的沟渠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说起汴京城的地下沟渠,那真是……太壮观了。这也怪赵光义,当年死活不让他哥哥迁都,结果开封城这个地势平缓的破地方,战时无险可守不说,平时下雨只要一急,就会出现内涝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正因如此,历代的建设者,都尽心竭力的为汴京城,营建地下排水设施。经过一百多年的建设,汴京城地下数丈之处,已经形成了蜘蛛罗网一般的地下水道。这些水道的干道,普遍高达一丈,宽也有一丈,在一些枢纽处,甚至有高达两三丈,足球场大小的空间。不仅可以走人,还可以跑马,雨季亦可以撑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并不夸张,宋代城市排水技术十分发达,江西赣州甚至在一千年后还在使用宋朝修建的下水系统,而在宋代的赣州城置于汴梁,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漠河之于běi  jīng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正是这样高超的下水技术,使得中国在宋朝就可以出现人口一百万以上的城市,而直到七百年后,所谓文明之光点亮的双城——巴黎和伦敦,还肮脏的象大厕所,到处粪水横流、臭气熏天,不用说下水道甚至连茅坑都没有,人们在内急时会悄悄地找一处角落解决……不过我们也没资格笑话人家,因为当时我大清的子民,也是一个德xìng。(《沸腾文学网》)

        并称中国最窝囊的两个朝代,差距咋就那么大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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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这个纵横交错的地下迷宫,就成了汴京城黑社会的庇护所,因此也得了个‘无忧洞’的诨号。每年不知有多少走投无之人,从一个个隐蔽的沟渠入口,进入这个庞大的地下世界,从此成为无忧洞中的一员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然而藏在地下的耗子,也需要到地面上找食吃,何况大家加入无忧洞,不只是为了解决温饱,而是希望有酒有肉有女人的——这些,地下可是不生长的。唯有通过地上才能获得。

        酒肉乃至穿金戴银都好解决……地上的赌坊、jì馆、牙行、码头,如果想要正常运转,都必须向他们缴纳保护费,其中一些营生,甚至直接就是无忧洞选派身世清白的属下出面经营。更有许多不足道哉的赚钱之道,可以满足他们横流的物yù……至少是中上层的物yù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唯独有一样,他们买不到,那就是女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在汴梁城中,jì馆如同生活必需的饭馆一样,遍地皆是,触目皆有,真应了‘食sè,xìng也’的古训。据说汴京城的jì女,有两万之多,但绝大多数是‘官jì’……官jì不是官府拥有的jì女,而是指在官府注册的声sè工作者的意,即所谓的‘乐籍’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意味着一方面,她们要在很多时候,为官府无偿服务……但不包括提供**服务。另一方面,她们的人身安全也会得到官府的保护。在唐代,官员玩弄、强jiān官jì甚至杀害官jì都可能不算违法,但在宋代,别说是杀害jì女了,官员就是令官jì侍寝都是违法的……当然,在汴京以外的地方上,这一条似乎形同虚设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至少在汴京城,如果哪个jì院少了几个姑娘,麻烦可就大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除此之外,还有所谓的私jì暗娼,她们不入乐籍,在自己家中招引piáo,即所谓的‘半掩门’,更是有民户的身份,生命安全自然更有保证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,强迫jì女下来为他们服务,不是没有,但数量很少,远远不能满足需求。只能靠掠卖了……宋代禁止人口买卖,父母亦不会将子女,送入不靠谱的人家为奴为婢,这自然会导致巨大的人力缺口,所以宋代的掠卖人口很是猖獗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东京城的人口生意,就是由无忧洞垄断的,他们所掠人口的主要来源是河北、两广这些偏远之地,以及那些遭了水旱蝗灾的地区,或是拐骗或是劫持,弄回无忧洞里享用,或者贩卖出去捞一笔……这背后自然又有一番龌龊,此处按下不表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一种来源,就是从各大夜市上绑架女子,专挑姿sè秀美、教养良好的小家碧玉或者大家丫鬟下手。数目自然很少,主要供老大们享用。

        侯三就是这样一名拐子,他白天在无忧洞里睡大觉,到了天黑,便在夜市上游荡,寻找合适下手的目标。他原先是个泼皮,还有个诨号叫‘金毛猴’,在一次斗殴中捅伤了对方。因为畏惧刑罚,便逃进了无忧洞。

        进去后才知道,无忧洞虽然名字很是动听,但比起地上天堂般的汴京城来,却如地狱一般。不仅对于被掠进来的xìng奴和奴隶是这样,他们这些底层的喽啰,也一样不好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他还算机灵,又是东京人士,在被炼狱折磨了数月之后,一名老大看中他,问他当不当拐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保住自己的菊花,侯三想都不想都答应下来,先给师傅望风打下手,后来师傅被官府抓了,他便接班成了师傅。过年后两个月的时间,他已经带着徒弟,拐了三个女子,只要再拐两个,他就能提升为堂主,从此便可不用冲在一线,也能吃香喝辣玩女人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只是他终究年轻急躁了,作案频率过高,引来了官府的注意。整个三四月份,有官差整晚整晚的在州桥巡逻,害得他连月猫在地下,偶尔出来一会儿,也只能匆匆透个气,根本来不及作案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几rì,官府的巡逻终于松懈下来,侯三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几个徒弟上来,准备抓紧再拐俩,就万事大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人果然都是健忘的,距离连环少女失踪案,才仅仅俩月。州桥夜市上,便又满是各sè出来游玩的女子……其中不乏让侯三眼前一亮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‘不如今晚早点动手。’侯三知道,自己今天一动手,很可能明天州桥夜市上,就连苍蝇都是公的了,所以要干就得抓紧干:‘最好一晚双响,管它明天天翻地覆呢。’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他那双贼眼,盯上了一双小恋人,见女的十分清秀,男的也和文弱。侯三便收起心,紧盯在两人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便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,在夜市上闲逛。女子似乎是偷溜出来的,与男子分外痴缠,但只大概逛了半个时辰,女子便要回去。男子还没逛够,但佳人有命,也只好陪着她出了夜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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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今天没了,明天早起写。